茶碗蒸裡的風暴

今天發生一件很趣味也很緊張的人生小事，就像茶壺裡的風暴一樣，但我想用茶碗蒸不行。

風暴雖然小，但我可以慢慢講，講的長，照三餐在天橋底下重播。


話要說起得從禮拜一一早，我來的時間不算晚，就比平常早到的時間再晚幾分鐘罷了，看到玄關前停了一台腳踏車，我以為是Joey姐禮拜一就比我早到公司，這也拼過了火吧？但定睛一瞧，這車並不是眼熟的那台，因為上面的配件明顯少了很多……，一切的問號在我走進我的動畫間後，煙消雲散。只是煙消雲散後，看到的是另外幾個問號正瞪大眼睛在等我…。

喬伊姐還沒來。

那會是誰的？

我不認識的客戶嗎？


能把腳踏車停在公司玄關，公司大大的名人板前、公司那兩隻招財的貔恘前…，除了喬伊姐，那大概也就是像俊宏或老闆這種Level的人士了吧。在老闆的地盤裡，今天她要突然叫我把主機跟螢幕搬到冰箱旁邊作業，以防止我總是在後面打屁、打混、打瞌睡，那我也只能拱手稱「蘇姐萬歲」，所以

一切都不會是疑問，也可能是我想破頭也猜不到的腳踏車主人，所以逕自把問號按捺下來…。

其實後來我立刻把車主人的頭像從喬伊姐換成秀如姐，約莫半個小時，俊宏哥也同意我的想法，因為他認為這台腳踏車的『高度』也就適合秀如姐吧，Joey姐的腿很長，我們擅自的做了這個很傷人的結論，並且沾沾自喜。

Joey姐進公司後，果然這台車不是她的，而且她也不知道這台車的主人是誰。

晚上秀如姐出現在公司，他也說這台車並不是她的，並且他也接受腿長這個推論（笑）。

奇了。


禮拜二，這台腳踏車依然還大剌剌的停在公司的「門面」

，總覺得它很礙眼。我說過了，這個地方是公司很重要的一個位置，否則這麼好一片牆壁空間，大可塞個立櫃，可以放更多更多帶子，只是空間的感覺是要呼吸的，所以才有這樣的空間出來。

禮拜三，到底它的主人是多早就把它騎來，然後又多晚才騎它回家？公司沒人知道。而且就在這天，老闆也終於想知道，到底是哪位貴客把他的寶貝「暫停」在這個門面的玄關位置，其實這個地方本來就沒劃停車格…，會知道把車停在這裡又沒打聲招呼的人，未免也太大尾了吧。


嗯……


其實要是我是老闆，我想我會對公司的同事有點微言。今天在這麼一個顯眼的地方被放了一台腳踏車都沒人知道，那哪天被放了炸彈，大概也沒人會看他一眼吧。不過，同事都很忙，公司本來客戶、快遞、認識、不認識的都進進出出，要這樣怪罪也沒道理。




結果要命的是我第二天被告知主人是誰，還是腳踏車主人告訴我的。





當下我差點沒彈起來。




但明明沒我的事，我卻因此一直為這台車緊張，每次出入瞄到這台車，我都會不由得心顫一下，可見我是真的之前一直很認真在思考這台車到底為何停在這個地方，又，它的主人是什麼大咖。


假使今天我是公司員工，我要把這麼大台的東西停放在大門口，勢必也是得知會一下地盤的主人，結果今天還是一個客戶一聲不響的、神鬼不知的，停放。這種緊張又好笑的矛盾感，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星期四，早上。蘇老闆鬼吼鬼叫的要把腳踏車騎走，當然她是開玩笑的。因為她不會騎腳踏車。而我一直很想把車子騎到中和去，結果這個願望沒能實現，因為表訂今天一早腳踏車就會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被偷渡走，其實我聽到的時候還滿落寞的…，因為我想騎（笑）；不過似乎「計畫是為了變化而存在的」一般，腳踏車並沒有離開這個耀眼的門口，所以才引來第四天中午的咆嘯。

共犯體系。

就在下午快五點，公司主要人員四散，門口只有零星客戶，該守門的剪接師也不在，說不上是最好的時機，但也不失難得的機會。我作過很多驚心動魄的小事，我深切明白「稍縱即逝」的賭注，很多時候「最理想」與「最糟糕」的兩個時機都是「最不好」的時間點，而「最平常」的時刻，才是意想不到的出擊點。

腳踏車被扛著要往樓梯走，但是我的想法卻是搭電梯下去放在樓下管理員那邊借放是一策。管理員抬起頭來依然是一臉的無神，我有時候也不知道這個管理員跟貼在門上的門神有何差別，換做是之前那個年輕人或是更之前那個很優的阿伯，這兩位都不是最適合出現在我們犯案此時最佳的「共犯」，而這位管理員肯定是為了此刻而存在的一時之選，所以我常認為每個人的存在或是所面臨的遭遇，都有其命定所要出現的機緣。

我想，美色是吸引到這位管理員，才讓他沒多注意我一眼，這一點絕對是我計算之中的事，但我沒有十分把握，特別是把人想像的這麼不堪，說實話我也打從內心希望這位管理員能用行動否定掉我對他這樣不禮貌的臆測，不過我似乎對了。


不然，當老闆去問管理員的時候，管理員可以明白且輕易的說出「你們七樓的員工呀，男的啊，穿黑色、帶個眼鏡…」，可以描述的點再怎麼少，也只能怪他真的是兩眼無神，我每天進大樓好歹也跟他正面打過幾次照面，他也來七樓給我簽收過信件，到底我把管理員想成這樣，或許人家只是好心沒把我抖出來而已，其實人家管理員精的跟猴兒一樣…。


蘇老闆會去樓下問管理員「腳踏車是誰牽走的」，這一點在我是掌握住的，我自豪的說。







但失策的是，沒想到她會把腳踏車牽回七樓。


老實說，這一條我真的沒算到，失算。


看來我們老闆的好奇心跟不甘心停在她地盤卻沒跟她打聲招呼的介意感已經遠超出我的預期，所以我才會沒料到還有這一著，所以說我的社會歷練還不夠。


腳踏車被牽回客廳放，看來這一下是真的把氣集滿要放大絕招了。事到如今，最保險的方法也只能去自首+裝傻，矇混兼打哈哈，反正我們都能想到之後的情況，肯定大家都會知道腳踏車的主人是誰，只是說這位主人還想選擇怎麼樣的演出方式，最後她選擇ＰＫ老闆，也好，滿適合她的。


至此，後續的發展，我一如所料的沒被管理員出賣，而滿城不只盡戴黃金甲，也人人都知道車子的主人是誰，所以也就告一個段落。像這樣一件生活中的小事可以當成一篇人生的趣聞來打，這種情況就如同：

中午時分你捧著飯碗，扒進一口飯進嘴裡咀嚼著，抬頭看著中午頭條新聞正播報著昨天下午在台東初鹿有位七十歲的老翁在自宅庭院的籃球框下連續投進十二顆空心球，附近圍觀鄉民無不嘖嘖稱奇。

這個故事的荒謬不在於今天的午間新聞播報著昨天的事，也不在於老翁的年紀跟能夠投進的空心球該成Ｍ型還Ｗ型分佈…，因為這種情況正真實的在我們每天的新聞裡發生，而且我們在午間頭條新聞只能看到這種鳥東西。


把小事講大了，細微的樂趣，因為我是沒有大格局且達觀的人格，感覺就像現在的新聞媒體一樣可悲。



這件茶碗蒸裡的風暴，重點也不在於「有沒有人問過誰是不是車子的主人」，我說過，對公司的員工來說，這個問題可能根本就不是問題，而是以「自己家客廳被放了個東西，卻沒人知道那是誰的」，然後這東西默默的出現，又默默的不見，一個因拉著一個果，循序漸進，變得看起來很膨脹的不可收拾，但其實是很好笑的邏輯造成的。

共犯體系，滿好玩的，好久沒有這樣發揮自己的專長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