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專業領域

 

 

 

 

以前國中的國文課，老師不外乎就是說「背起來」、「背起來」，到了高中國文課，我們開始能夠透過理解來學習古代文人的文辭寫作，老師會解釋「這是因為作者當時『懷才不遇』等等等的情況，作者做了這一篇文章」。因為不得志而作的文章，通常還有兩類，第一類就是心境明清、豁達；另一類就是東扯西扯，借代替換，好像視名利為浮雲，但暗渡陳倉的都在影射想為官仕宦的抱怨。
＝＝＝＝＝＝＝＝＝＝＝＝＝＝＝＝＝＝＝＝＝＝＝打這篇文章非我願

試用期第一週（6～10）

空缺將近一年，終於有新同事加入，我心裡非常愉悅，這樣延宕已久的「培訓」計畫終於可以展開，雖然慢了點，但距離合約終止還是有五個月的時間。我對於我挑的人選，還算滿意，我相信我的眼光跟選擇，董哥是個可栽培的人，他有很多工作經驗，並且也待過生技類的動畫工作，我相信再給他一些指導跟練習，待他融入環境後，應該可以勝任我的存在，讓對他外型有意見的人，統統跌破眼鏡！！

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常常提不起勁，所以有時候下午都會睡午覺，旁邊有人之後，我也就沒甚麼睡覺，跟以前老師在旁邊一樣，雖然當時我是助理，現在不是，但是我不因為職稱不同而有太大的改變（盡量）。

前三天都在處理電腦主機更新的事，還有盡量拉他去給其他同事認識，他也滿大方的。舊的電腦跟螢幕持續的使用到13號才更替，因此這段時間裡，我沒有對他太過苛求要作什麼，第一項練習任務就是製作跟我同時在作一樣的生技動畫。

回想起來，我發現一開始他就犯一種「聽了也不改」的毛病。But，到底是不肯改、不會改、沒辦法改？我還搞不懂他在想什麼。我指著其中「吞進人體內的膠囊」這一cut，我希望在客戶沒有特別指明「人體」要用男性與女性時，我們會去徵詢，假若客戶就沒特別想法，通常用女性比較討喜；再者，根據腳本內容與我去跟客戶確認後，「人體」這個鏡頭是不重要的，可以簡單的輪廓就使用輪廓沒關係。

但董哥很自信的畫了一個胖胖的男性人形畫了一段時間，好吧，你有你的想法無所謂，本來就沒說不行，我也只是提供參考。接下來這個膠囊吞入身體後，不用特地強調食道那些器官，就是展演出「由膠囊釋放出三大成份」為主。顯然客戶對於「成份」的演示

很重視。搞懂重點，這樣製作上不會浪費太多無謂的時間，並且確保客戶看到他們想看的。

我的作法是，膠囊從吞入到溶解，膠囊本身都不是重點（是視覺導引），一開始吞入的時候，把鏡頭的重點放在發胖的女性輪廓上，快速拉近後，膠囊隨即釋放出三大成份，把主題留給主角，色彩的感覺要吸睛。董哥的膠囊緩慢進入體內，他幫他的男性人形做了dissolve，從有外觀溶解成輪廓，膠囊慢慢的展開，展開的動作還很不搶眼；膠囊的溶解在動畫中可以用各種趣味的方式來呈現，不合理之處就要靠其他物件的遮掩來掩飾。但是不合理的展開膠囊，動作緩慢，彷彿希望大家把缺點看個仔細似的。三大成份的字卡造型很普通，顏色也很濁，也很小，出場的很秀氣。

關於膠囊的表演，我指正過四次、五次，他只有微微修正，顯然他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或是他覺得這樣很好看。

其他的燃燒、溶解、沖刷，我就不想多提，作的沒很差，但也沒特別好，至少就像一般用power point就能展演的程序動畫似的。遺憾，這次客戶的要求很特別，希望表演動作要『炫』，這是我第一次弄得很炫，哈哈。


關於這份練習品，我覺得有點無力，董哥好像聽不懂我在教他什麼觀念？我安慰自己這才剛開起步，誰沒剛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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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用第二週  （13～17）

第一與二週是一起的，so，我真的沒給他很大的壓力，我們也常常聊個不停，聊他之前的工作啦、認識的動畫朋友啦～～，沒事的時候我也沒逼他要幹麼，我希望他自修。第一週我搞定藤黃果後，第二週又緊接著血管栓塞動畫，測試自己學習的動力學能不能派上用場，嗯，很難派上用場～～。

第二週一早開始換新電腦，然後就是軟體的安裝，我記得他好像裝到禮拜二才統統搞定。後來第四週某日他告訴我win7效能不好，他想灌回xp，我聽到差點暈倒死(windows)，我估計又可以用掉兩天讓他無所事事了，所以我沒准。

董哥總算做完第一份練習（生技類機轉動畫），我已經趕完兩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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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用第三週  （20～24）

禮拜一中午左右，董事長進來說「拿上次威哥做的那個動畫素材給董哥練習一份」，我諾好。 （之後都沒再進來過

我把素材全部給了董哥，也讓它看看威爺的成品，指導他該注意的細節跟3D字的設計。原來他沒使用過max作過3D字，所以他似乎很有興趣的開始摸索怎麼使用max來做3D字，我也樂觀其成讓他去找資料來學。一天過後，我對他做出來的3D字從頗有微詞到了很不滿意，然後我也很樂意與他共同研究怎麼把字弄的像Maya的3D字那麼有型，他也很有心學，我當然高興。

※先使用以拉輸入中文字，轉換成曲線後存檔，再使用馬雅匯入成帶有導角的文字模型。這種作法很棒的地方，就是我們可以修改文字的曲線，來達到獨一無二的設計字體，並且轉換成3D後很漂亮。

董哥學習我把「夯」這個字加入了曲線。他對以拉真的很不熟，我心裡這樣想。本來「夯」下面那個曲線就不是我自己去手調，而是透過其他向量圖檔借來「拼湊」的，我只要把曲線的弧度調順暢即可，省時又有效果。但他的字不僅楞稜角角又不聽我建議去修改，在以拉裡面，那個曲線就不平順，匯入Maya裡當然也是不平順，尿不準又怪馬桶歪，還唉聲嘆氣的弄不懂為何匯進maya的文字曲線這麼醜。我不斷的告訴他：『回去以拉調順，去把曲線調順。』

再來就是字的顏色，我就說我不滿意了，但我不滿意歸我不滿意，他認為他的動畫是給董事長看的，要是董事長不滿意，那也跟我滿不滿意沒關係。so，字這塊我就放棄，我看到時你能變出什麼奇蹟讓整個色調美侖美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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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生技動畫的時候，我都會告訴他

羊：這部份你可能可以試著這樣、這樣表現，因為客戶通常比較喜…

董：喔，我知道。

羊：…歡。

董：我這個是for董事長的，練習給董事長看的。

羋os((

給董事長看跟給客戶看，需要做什麼區別？？

羋：跟給誰看有差嗎？
==========================================  強詞奪理

Logo字可能已經搞了快三天（五個字，30個小時），我給它很充足的時間去摸索，但成果依然我很不滿意，動態呈現的方式也很不滿意，我還示範給他看，他似乎看得懂我想傳達的『節奏』與『緊湊』的意思，我還覺得欣慰，指少還有聽的懂得部份…。

不懂就要問。

第五天，結果出爐，糟透了。但，我念在他初學使用ae攝影機，我就不計較，因為作成這樣，我很頭大，根本就不知道要從何指導起。所以我請他再重作一次，下禮拜開始，他也應諾好，我還特地開了一些早期我做的橫標、側標給他看，勉勵他繼續加油，之後都是要靠他的，本來我弄得很肅殺的氣氛又融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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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透了，攝影機不順暢、各cut間沒有主題感，構圖布局鬆散，空間透視感沒有，整體呈現著一種搪塞的莫名其妙感。

牽涉到很多基本功，我發現了無力的點。
========================================聽了明理的建言，與我心中頻率相合的意見====

試用第四週  （27～10/1）

他的工作態度，可能不夠積極，我覺得我仔細去思考邱小辳提出的意見，招招都是讓我沒有招架之力的直諫，也許，我袒護的不是董哥，是我自己吧？如果已經明擺眼前的事，要裝作沒看見，遲早像火會燒透紙出來一樣，那時候才來怪自己、要收拾，只會悔不當初。

我採取明確的提出我不滿意的地方，希望他改，很顯然，沒人喜歡被嫌棄，他的反應表裡一致。

週二傍晚我突然覺得『製作』並非無邊無際的讓他去消磨時間，所以我讓他自己提出時限，董哥說兩天，我與他釐清「兩天是禮拜三、禮拜四，禮拜四晚上我就要看，並不是禮拜五才看」，我問他是完成什麼？片頭跟橫標、側標嗎？董哥說「就片頭」，好，那就片頭，我信任你，我給你時間。雖說兩天，聰明的人都知道，當下禮拜二還沒過完。


週三發生了更誇張的遲到事件。週二下雨他遲到，我認為沒關係，他住的遠，所以我和氣的跟他說「下雨天就要自己知道，早點出門」。週三大太陽，他遲到了二十分鐘。問他為什麼，他敷衍的吱唔說在家吃早飯。

週三這一天都一副很疲憊的樣子，想打盹又不肯趴下去睡，稱說「剛來就睡覺不好意思」，我沒說你不能睡，你這樣事情沒辦法做，我覺得更不好；一直用鼻子喘大氣，我還問他為什麼心情不好嗎，他說「就很累」。


很累，也給你去抽煙、也讓你下午外出買飲料透透氣，中午也讓你自己去吃飯，然後晚來又準時走，到底是…？？

週三晚上下班前我已經按耐不住，覺得自己應該主動關心一下跟指導進度（免得隔天吐血），問他「明天就要完成，可以看看你現在有什麼進度了嗎」，他又吱唔了幾句，我說『今天一整天你才排好構圖跟匯入AE??』…，不費吧。
我問：「主攝影機的運鏡架設好了嗎？」，董哥說明天調，我問他來得及嗎？或者，他覺得他明天把攝影機隨變動一動，交差了事我就會放過他嗎？雖然心中有不耐煩，但我還是壓抑自己的口氣，告訴他「那希望你明天好好做完」。


至此，我完全面對了，他還是想敷衍我，要是不是這樣，那麼就是他沒有sense

了。私底下，我已經跟老闆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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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說我把joey姐不喜歡的助理（面試看過）解僱，joey的反應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安慰我：

                                         感 情 的 事 是 勉 強 不 來 的。

                                                                                                                              這句話很快又要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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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我心裡很煩躁其他事情，對於董哥的進度，我也瞭然於心，盼他能瞭解自己的身份，給我一點驚喜，打消我想解除試用他的想法、證明我沒挑錯人。我繼續練習我的ZBrush4，腦子裡一直在想很多事情，氣氛很平靜。

偶爾傳來順暢的打字聲，我想知道，董哥是不是進展得很順利。回想起來，我不是很瞭解他的態度怎麼能這麼老神在在？這就是他所謂的「肯學」？想花三年學嗎？

傍晚…
晚上董哥呼喚我「ㄟ，那個看一下」（哪個跟哪個？？叫我嗎？？），好，就看看。

一播放的瞬間，我立刻說：「停，第一秒」

沒人理我，就這樣把十秒動畫撥完。董哥按下play，回頭若有似無的問我：     蛤？        怎麼樣？

羋os：（what’s the fuck…）什麼怎麼樣，我還想問你想怎麼樣咧……

按耐住，我說：第一秒，播第一秒。好，再播第一秒。再一次。                         你有看到攝影機抖了「很大」一下嗎？


董哥靜默一會…：                                                                                  喔              ，             有啊           。


羋：『有啊』？（big fucking deal…）所以你有看到，你還敢把整個影片交出來給我看？

                                                                       是你真的太威了，還是我看起來很好敷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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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我不想用文字描述了，無奈，這沒辦法指導，從基本功就很不足，再加上態度。

我決定明天就可以讓他走了，因為我不覺得他有「危機意識」，這樣才好，因為他連「做作」都不肯。我把我對他作品不滿意、不好的地方都講給他聽，跟上一次的幾乎沒變，我還得擠出一些稍微略讚美的鼓勵給他，但我知道他不會聽進去，再讓他作第三次，我覺得進步幅度還是有限。一個人到了這年紀，對於自己宣稱「狂熱」的興趣遲遲不被中用，興歎懷才不遇只是藉口，真正的阻礙自己進步的，就是太多藉口。

我無力的說：好吧，明天（禮拜五）你再把攝影機改一改，我就請老闆來看。（我已經不期待他能變出什麼奇蹟了其實，請他改攝影機，調順暢一點，也是想讓它有事做，不然他就會真的一聲不坑的閒在那。）


禮拜五，我持續的逃避這個空間，因為這種空間裡的氛圍讓我呆不下去，而且，我發現我越來越無法忍受他抽完煙，身上的煙油味，我的呼吸道很不舒服！我向怡荒姐抱怨過，竟然連走過他身邊的人都會發現。

下午老闆看完，傍晚下班前二十分鐘，老闆按照原訂，讓他上去。我輕嘆一口氣，覺得終於結束了，剩下的就交給老闆去發落了，跟我沒關係了，頂多待會他下來收拾東西，我鼓勵他幾句之類的。結果，事情沒有憨人想的那麼簡單，本來還在躲的我，竟然被叫了上去…，這下換我也心裡忐忑了起來，危險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既然遇到了，我知道最壞的情況在很小的機率中被發生了。

董哥在「盧」，他的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他認為既然木已成舟，他想死的明明白白，把我們對他的「不滿」都說出來。老闆很無奈，這跟滿意不滿意談不上，基本上我們告訴他，他的風格不適合電視圈這塊，就這樣而已，其實這樣就夠了，但既然董哥提出要求，老闆就請我給他死的明白。

我腰桿挺直，沒有懼色（這實在不是什麼得意的），因為既然我上來了，你想聽什麼我就講給你聽，但，不要嫌我說得太白、太傷人。

過程中他不斷要插話，但對象不是我，是董事長，這讓董事長越發氣結。當我聽到他拿專業項目來理直氣壯，我就自然而然的幫老闆擋箭，這是發於一種本能……。說到「建模」，董哥就更要強調他是如何的擅長建模這部份，這是神聖不可懷疑他的熱情的專業領域部份。

羋：建模…是嗎？                                    也許是你很擅長的，也許真的是你最高分的。

 
                                     如果我給你建模的分數是65分，那其他的分數就………

不提也罷………。（我沒講）


董哥擒著淚水，吱唔半餉想搶話來解釋他的認真，但行將就木，兜了幾句回來，等於沒講，還真是他的作風。

=====================～～漫長的盧～～======================

我偕董哥轉身離開辦公室，老闆突然叫我回來問我下禮拜片頭要怎麼修。  （想也知道是要抓我回來）

老闆：三個禮拜就這樣了，三個月後當了正式員工，還……  （皺眉

我笑笑說：所以我說他態度不行。  （苦笑

                                                             當下想起某人對我說的，現在我跳脫出來之後，覺得老闆應該感謝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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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了離職單給董哥簽名，我又趁拿光碟給大b，不想多待在裡面一分鐘，趕緊丟下「簽完放我桌上就可以了」，自己先跑掉。待我再回來，董哥不見蹤影，連句「掰掰」…………我也不想說。（哈

這四週來…，到底是…。

第一次應徵人，我犯了同情的錯誤，只是沒想到這麼不理想，其實董哥還有幾件「搞不清楚狀況」的事蹟，若是我有空，我再心平氣和的講吧。

我對人很好了吧…這樣不對嗎…我同情給懷才不遇的動畫人…，這樣的想法不對嗎…，我只是活在自我想像的好人狀態裡嗎？為什麼我抱著信任的想法卻換來失望的結果。有熱情是一回事，做出來的東西又是一回事，態度才是引領自己追尋方向的北極星；懷才不遇的人，其實換來這種狀況的原因都是自身招惹的，不是嗎？

感情真的是不能免強的？                                    是啊。